耳边不断掠过各种声响,青石巷的犬吠声中,夹杂着居民被惊醒的低语。
厚底皮鞋踏碎水洼的脆响,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。
还有刻意压低却急促的喘息声,从墙垣后隐隐约约的传来。
刘丧贴着阴影疾行,像一只潜伏在夜幕下的黑猫一般快速掠过。
循着声响,刘丧翻过院墙,在酒铺后院的墙根下,终于截住了背着背包的小偷。
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叶,在小偷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。
“小杂种想坏我好事!”小偷恶狠狠地骂道,寒光一闪,抽出匕首就刺了过来。
刘丧侧身一滚,躲开这致命一击,同时使出从父亲战友那儿偷学来的擒拿术。
两人在地上扭打起来,背包被扯开,一大叠现金散落了一地。
就在这时,刘丧突然听见一阵陌生又有些熟悉的铜铃声。
铜铃声仿佛穿越时空,将他拉回了六年前父亲的病房。
那是父亲的战利品,当年就挂在军用水壶上的物件。
刘丧守在父亲的病床前的时候,
曾无数次用手拨弄着铜铃,听着铜铃声入眠。
月光照亮小偷手腕的伤疤,其形状和位置,
与父亲曾经对自己描述过的,和继母关系匪浅的那人特征完全吻合。
一股无名的怒火冲上脑门,刘丧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起来。
他摸到了兜里的打火机,毫不犹豫地按下开关。
火苗窜起的瞬间,点燃了酒缸里的酒水。
热浪扑面而来,刘丧却想起姑子教的“听火诀”。
火舌舔舐梁柱的爆裂声、空气被扭曲的嗡鸣,小偷因恐惧而急促的抽气声……
这些声音,在他耳边交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。
浓烟迅速弥漫,呛得刘丧几乎睁不开眼。
凭借着超强的听力,刘丧精准地踹开后门,准备离开酒铺的后院。
刘丧的芯子,就是在这个时候换了一个灵魂。
花皎皎睫毛颤动着睁开双眼,迎接他的是扑面而来的热浪,裹挟着浓烈的焦糊味。
冲天火光中,梁柱断裂的脆响混着惨叫声,倒映着他的瞳孔剧烈收缩。
他几乎是本能地弯腰,枯瘦的手指,抓起地上散落的现金,放进了空间。
紧接着,他又一把扯下小偷背包上那枚“叮当”作响的铜铃。
铜铃的金属表面上,还带着火烤过的余温,烫得花皎皎的指尖微微发颤。
踉跄着跨过门槛的瞬间,十六载记忆如滚烫的铁水灌入脑海。
破碎的家庭、滚烫的开水、破庙里呛人的旱烟,还有那个总在深夜练习听声辨位的少年。
花皎皎扶着门框剧烈喘息着,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。
这具身体,真的是太过于孱弱了。
花皎皎真怕自己稍稍一用力,就能撑爆这具躯壳。
夜风卷着灰烬扑在脸上,让他忽然想起刘丧苍白透明的那张脸。
对方在他临行前,耳畔传来沙哑的低语:“我的未来,交给你了。”
此刻花皎皎望着掌心那枚泛着冷光的铜铃,终于明白这份约定的分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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